签证中心里,江知意将最后一沓材料递进窗口。
工作人员快速翻看了一下:“好了,材料齐全。一个月后出结果,会短信通知你来取。”
江知意轻轻点头:“谢谢。”
她转过身,准备离开。
“你要去哪里?!”
声音突兀地响起,带着怀疑和惊讶。
江知意脚步一顿,回过头。
许西州就站在几米开外,脸色阴沉。
林薇紧紧挽着他的手臂,看到江知意转头,她下意识地往许西州身后缩了缩,眼神里却掠过一丝看戏的亮光。
江知意的嘴唇动了动,还没发出声音。
许西州已经冷冰冰地打断,语气里带着不耐烦和一种理所当然的指派:“正好,省得我再特意跟你说。月底国外的拍卖会,我带薇薇去。”
他侧头看了一眼林薇,语气缓和了些,“她没见识过,带她去开开眼。那种场合你去过太多次,早就腻了,这次就别去了。”
江知意愣住了。
一周前,他还在书房,从后面抱着她,下巴抵在她发顶,翻着拍卖行寄来的图册,指着那颗粉钻说:“这个衬你,第100次求婚我要用这个。”
这么快他就忘了。
她看着许西州那张写满漠然的脸,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她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,表示知道了。
“等着,”许西州语气生硬,带着命令的口吻,“一起走,车在外面。”
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那里。江知意习惯性地伸手去拉副驾驶的车门。
许西州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,眉头拧起。
“西州哥哥!”林薇娇声惊呼,手指点着副驾驶椅背上那个亮粉色的HelloKitty贴纸薇宝专属座,“你看,贴纸还在呢!
她的声音带着撒娇和一点小小的炫耀。
江知意的手僵在半空,看着那个与这辆沉稳豪车格格不入的幼稚贴纸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。
这个位置,她坐了将近十年。
许西州瞥了她一眼,似乎有点不自在,但语气不容置疑:”薇薇有点晕车,坐后面不舒服。你委屈一下,坐后面吧。“
委屈一下
她听着这几个字,心脏麻木地抽痛了一下。
什么都没说,她只是沉默地点点头,缩回手,转身拉开了后座的车门。
车内已经完全变了样。
粉色的羊毛抱枕,甜腻得发晕的香薰味道,椅背袋里塞满了林薇的零食。
所有属于她的痕迹,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,换上了另一个女孩鲜明刺眼的喜好。
车子平稳地驶出。
前座,他和林薇的低语清晰地传来。
”西州哥哥,瑞士现在冷吗?“
”冷。给你带了那件白色的貂绒,正好。“
”你最好啦!那我们要住那个能看到雪山的房间哦!“
”好,都依你。“
每一个字都像针,密密麻麻扎在她心上。
她扭过头,死死地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恍惚间,景象重叠。
很多年前,也是这辆车,他第一次带她出国,兴奋地指着窗外陌生的风景,紧紧握着她的手,把机票酒店行程单全部塞给她,说:”以后想去哪儿,我们都一起去。“
那时候,他眼里看到的,只有她。
吱嘎——!
砰!!!
巨大的撞击力从侧后方狠狠袭来!
天旋地转,巨大的轰鸣声冲进耳朵。
车子失控地旋转、侧移,最后戛然停住。
江知意被卡在后座变形的空间里,剧痛从四肢百骸炸开。
她动弹不得,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胸口疼,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子。
她听见前面传来痛苦的***和窸窣声。
然后,是许西州的声音,破碎、颤抖,带着恐慌。
”薇薇?薇薇!回答我!你怎么样?别怕!别怕!看着我!我在这儿!救护车!对,叫救护车!“
他完全忘了。
后座还有一个人。
还有一个江知意。
江知意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忍受着撕扯般的剧痛,一点一点,从被撞得变形的车门缝隙里往外挪。
血糊住了她一边的眼睛,每一下移动都几乎让她晕厥。
她终于挣脱出来,狼狈地摔在冰冷粗糙的路面上,大口大口地喘息,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她艰难地抬起头。
刺眼的阳光晃得她眼前发花。
许西州打横抱着林薇,动作是那样小心翼翼,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易碎品,正踉跄着、疯狂地冲向刚刚停下的救护车。
他甚至,没有回头看一眼那辆几乎成为废铁的车。
没有想起,后座还有一个她。
江知意瘫在冰冷的地上,血和灰尘糊了满脸,她怔怔地看着救护车的门砰地关上,隔绝了那两道身影,然后呼啸着远去。
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滑落,滴在地上。
小说《南风知我意许西州江知意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