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等,叩见天师!万望天师金安!”
满堂歌舞骤停,杯盏落地碎裂之声清晰可闻。
整个南璃王宫宴厅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死寂在大殿中蔓延,针落可闻。
南璃王室与满座宾客皆如泥塑木雕,怔怔地看着那群跪伏于地的天朔使臣,以及坦然受之的我。
父王手中的金杯倾斜,美酒汩汩流出,浸湿了龙袍犹不自知。
母后脸色煞白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云霓那张娇艳的脸上,血色尽褪,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,方才提议献舞的得意笑容早已僵死,显得无比可笑。
云琛半张着嘴,维持着试图阻拦的姿势,却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,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天朔正使并未理会这满殿的惊惶,他恭敬起身,却依旧微躬着腰,快步走到我席前,竟亲自执起玉壶,为我斟满一杯御酒,动作娴熟自然,仿佛已做过千百遍。
“夙天师,请用。”
他声音低沉,带着毫不掩饰的敬重。
“南地酒软,不知是否合您口味?若是不喜,臣即刻让人取您惯用的北地烈酒来。”
他目光扫过殿中僵立的乐师舞姬,又小心翼翼询问:“天师可要听曲观舞?若有看得入眼的,带回天朔便是。”
语气随意得仿佛这南璃王宫的乐匠舞姬只是可以随手赠送的物件。
父王等人闻言,脸上更是青白交加。
他们方才还想着让我献舞取悦使臣,转眼间,使臣却要将南璃的乐舞当作玩意儿献给我挑选!
我略一摆手,拒绝了歌舞。
正使毫不意外,依旧恭立一旁,如同最忠诚的仆从。
他沉吟片刻,忽然像是想起什么,抚掌道:“瞧臣这记性!陛下与摄政王临行前再三嘱咐,此次前来,所备贡礼之中,有一半是专程献给夙天师您的。”
“皆是北地新得的奇珍异宝,还有些您往日爱看的孤本典籍,已命人送往静思苑。”
贡礼一词,像一记耳光,狠狠扇在南璃王室的脸上。
他们视如珍宝、战战兢兢迎接的上国赐礼,竟有一半是给我这个被他们视若耻辱的人的私献!
然而,更惊人的还在后面。
正使微微俯身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御座上的父王听清。
“此外,陛下有言,夙天师既归南璃,天朔与南璃便是真正的兄弟之邦。”
“为贺夙师归国,愿将二十年前取自南璃的北境十城,尽数归还,以表两国永世修好之诚心。”
轰!
此言一出,宛如惊雷炸响在整个大殿!
十座城池!那是南璃历代君王心中都无法愈合的痛楚,是国力衰微的象征!
如今,竟因我只因我在此,便被天朔如此轻描淡写地归还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