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开始旋转，天翻地覆。

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冲进来，灌进我的鼻子，我的嘴巴，我的耳朵。

我用力拍打着玻璃门，「妈妈！放我出去！我害怕！」

我的尖叫声，她听不见。

或者她不想听见。

我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小叶子，在巨大的力量下被甩来甩去，撞在坚硬冰冷的壁上。

好痛！好冷！无法呼吸！

远远的，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。

「霜月，孩子还小，把孩子放了吧。」

「程瑾年，圆圆从小最爱玩捉迷藏，关一晚上死不了！给她个教训，省着咱俩结婚之后天天嚷嚷找爸爸！」

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，我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。

他们走了。

「不！不要！妈妈！！」

水越来越满，滚筒越转越快。

失去意识前我还在渴望妈妈来救我。

「妈妈，你说数到一百就出来的。」

我开始数数，声音断断续续。

「一、二、三……妈妈，我数到二十了……」

「三十一、三十二……妈妈，好黑啊，你怎么还不来救我……」

「七十五、七十六……妈妈，水好冷……」

数到九十八的时候，我已经发不出声音了。

……

再睁开眼睛时，我发现自己轻飘飘地站在客厅里。

门把手在这时转动，妈妈回来了。

进门后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洗手间。

头发和裙子已经绞进洗衣机强迫它停止运行。

程叔叔蹑手蹑脚地打开洗手间的门，轻轻敲打洗衣机。

「圆圆，知道错了就出来吧，别跟妈妈赌气了。」

「来吃早餐，霜月说你最爱吃城南的小笼包，我们给你买来了！」

我飘到热腾腾的小笼包面前，馋到流口水。

可惜我再也吃不到了。

就在程叔叔想打开洗衣机盖子时，妈妈愤怒的喊声从客厅传来。

「别打开！」

「她肯定躲在洗衣机里跟我较劲呢！我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！」

下一秒妈妈就冲进卫生间，把小笼包扔进马桶里全部冲走。

她愤恨地踹了一脚洗衣机！

「赔钱货装什么死？！爱吃不吃！有本事这辈子别出来！」

「这个小没良心的！跟她爸一个样！为了你们我放弃前途放弃一切！顾长泽却把我所有的机会荣誉都给了那个情人逼我净身出户！」

程叔叔努力安抚***情绪。

「别让孩子听到，圆圆是无辜的。」

「她无辜谁来同情我？！」妈妈发了疯，越过程叔叔的身体冲我哭喊！

「我白生你了白养你了！他都不要你了还叫他爸爸！你怎么不去死！不去死啊！」

程叔叔赶紧抱住失控的妈妈，把她送进卧室。

他拿出镇定剂给妈妈吃下，妈妈痛苦的哭喊变成痛苦的啜泣。

我看着妈妈泪流满面的样子，心都在滴血。

可是妈妈我真的不知道。

原来我的存在让妈妈这么痛苦。

我抬起手帮妈妈擦眼泪，可透明的魂魄却穿过了***身体。

我笑着愣在原地。

妈妈我现在真的死了，你会不会好受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