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泪滑落,我绝望地闭上了眼。
其实,我从小到大,最怕的就是疼。
就在此时,一道凌厉的破风声响起,轿帘应声而裂,一枚石子精准地击中我的手腕,匕首脱手飞出。
轿外,立着一个人。
那人眼尾有一道旧疤,像是被风沙雕刻而成,一身洗不尽的沙场戾气,凛然不可侵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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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朝我伸出手,声音沙哑:「思颐,我来接你。」
我怔住了。
周遭瞬间乱作一团。
喜娘的尖叫,家仆们高喊着新郎官的名字要去报官,还有她身后那些甲胄在身的亲卫,拔剑出鞘,护在她身侧。
那架势,仿佛谁敢上前一步,便要血溅当场。
我走出花轿,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。
被风霜侵蚀过,被刀剑洗礼过。
和我记忆深处那张明艳的面庞,已不甚相似。
我从她身旁走过,脑中一片空白,只是机械地向前走。
无人敢拦,因为她手持一杆红缨枪,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。
我一边走,一边扯下头上沉重的珠冠凤钗。
然后,开始解身上的嫁衣。
先是霞帔,再是最外层那件刺目的红色喜袍。
我听见她骤然加快的脚步声,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中衣的盘扣时,她的大手覆了上来,将我的手牢牢握住,再也动弹不得。
我试图挣扎,却被她一把揽入怀中,那力道之大,像是要将我揉进她的骨血里,永不分离。
「思颐,我回来了。」
不知为何,就是这句话,让我所有紧绷的防线,瞬间崩塌。我伏在她的怀里,放声大哭。
不知是哭我这十数年,在无数个孤寂的夜里,看烛火摇曳,听冷雨敲窗,在这金玉堆砌的牢笼中,麻木地等待腐烂的命运。
还是哭她,在风沙漫天的边关,伴着孤烟落日,听着猎猎旌旗,于尸山血海中搏杀,不知明日是否还能再见天光。
她的铠甲冰冷坚硬,我的泪水落在上面,***光一照,便蒸发成虚无。
我张了张嘴,想唤她。
却怎么也发不出那一声「娘」。
我们已经分别了太久,太久了。
久到眼前的一切,都像一场不真实的幻梦。
我怕眼睛一闭一睁,怀抱的温度便会烟消云散,只留我一人,继续在这寒凉的人世间,溃烂生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