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说什么?你说笑笑出车祸死了?」
「怎么可能!」
方慧手机也顾不上捡,直接冲到邻居面前,满脸不可置信。
「怎么不可能?听说那个小姑娘正住着院呢,忽然就跑出去,在大马路上被车给撞了。」
「至于为什么要跑出去,我就不清楚了。」
「你是这小姑娘的妈?怎么,你孩子都死了一周了,你不知道吗?」
邻居越说眼神越鄙夷,最后啧了一声,「这妈当的!」
他垂下头继续打游戏。
方慧愣在原地,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。
她忽然想到一件事。
一周前,正是她给顾辰的女儿顾若若过生日那天。
当时,她为了让戏更逼真一些,不仅默许顾若若伤害周贺,还纵容顾辰接通女儿视频,当着女儿的面羞辱她爸爸。
难道,女儿就是看了周贺被羞辱的场景,才从医院里冲出去,在路上出了车祸吗?
想到这里,方慧的心漏跳了一下。
她捂着胸口缓了缓,安慰自己。
不会的,如果女儿真的出事了,周贺怎么可能不告诉她?
女儿一定还好好的。
她稍微冷静了一些,再次推开群租房的门四处打量。
这里的环境阴暗又潮湿,房间只有十几平,周贺和女儿的衣服鞋子、还有从家里搬来的旧家具全都一览无余地摆在明面上,就连喝水用的水杯都还盛着水放在桌子上。
除了房间里找不到周贺和笑笑的身影,其他一切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已经退租的样子。
方慧松了口气,心中涌起一个想法。
邻居打完一局游戏,见她还没走,催促道:
「房东等下就找人来收拾房间了,你有什么要带走的,赶紧拿完走吧。」
方慧看着邻居,笑道:「行了,你也别帮周贺父女演戏了,我都看穿了。」
邻居一愣:
「演什么戏?」
方慧笑着解释:
「他要是真找房东退租了,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不带走?就算家具太沉搬不动,衣服鞋子也得收拾走吧?」
「这里什么变化都没有,可不就是演戏。」
邻居摇了摇头:
「他急着安葬女儿,当然什么都来不及收拾了。」
方慧还是不信。
只是群租房总共就这么大,根本藏不了人。
她只好捡起地上的手机,开始拨打号码。
手机铃声响了一阵,没人接。
邻居看她一直不走,也没了应付的耐心,直接叫来房东说明了情况。
房东一进门就骂骂咧咧的。
「你女儿虽然不是死在我的房子里,但也已经够晦气的了,你还在这里找事,真当我是泥菩萨啊!」
「管你信不信,反正这房间周贺已经退租了,你要是想在这继续待着,你干脆把这间房租下来好了!要不别怪我动手赶人!」
方慧眉头轻轻蹙起,她在公司当惯了女总裁,很少碰到态度这么恶劣的人。
她不想和房东多说什么,直接转了一年的房租给房东。
「这间房我租了,里面的东西你不许动!」
房东本来就不想碰死人的东西,拿了钱自然高高兴兴地走了。
邻居早已经回到自己房间,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方慧一个人的身影。
她疲惫地坐在沙发上,一遍又一遍地拨着电话,但永远只有机械女声发出的「对不起,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」。
她叹了口气,放弃打电话,转而给周贺发去信息。
【老公,你不要躲起来,我们见一面,所有误会我都可以和你解释的。】
【而且就算你能躲,女儿能吗?她那么小,还有哮喘,你带她在外面颠沛流离,万一孩子发病了怎么办?】
【你身上也没什么钱,连酒店都住不起,赶紧回家吧,回来我们好好谈谈。】
【你放心,我一定会给你和女儿一个满意的交代的。】
方慧发出的消息一直无人回复。
她也从一开始的胜券在握,变得越来越急躁,甚至有些哀求。
但所有消息全都石沉大海。
她完全忘了。
早在周贺被羞辱的那天,他的手机就已经被顾辰给丢进了泳池里。
而后周贺一直在住院,没时间、也没钱买新的手机。
方慧没想起这点,但她想起了别的。
她开始拨打女儿笑笑的电话手表。
虽然周贺生气了,不想理她。
但女儿最黏她了,她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,女儿每天都会发信息说想她,说让她不要太辛苦,让她好好照顾自己。
女儿那么爱她,肯定会接她电话的,也肯定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,帮她劝好周贺的。
方慧听着电话铃声,心里不断安慰自己,不断祈祷着。
忽然,一道女声响起。
方慧大喜,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先听到熟悉的机械女声:
「对不起,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……」
她整个人瞬间萎靡下去,良久之后,才深吸一口气给女儿发信息:
【笑笑,你是和爸爸在一起吗?我和爸爸之间有点儿误会,你能让爸爸接一下电话吗?】